卡夫卡是一个很失败的人吗?
2016-08-04 10:34:34 来源:文艺八卦
卡夫卡1924年死于肺结核病,生前只发表了零星文章,出版了几本小册子,反应平平。他是一个失败的人吗?
文/唐锦荣 微信公号:大风吹(wwuding)
谈论卡夫卡之前,先说一嘴许知远最近做的节目——《十三邀》。第一期对话的人是知识网红罗振宇,他讲:
“我创业的时候四十岁,假设人生八十,正好是中点,你突然知道,此后的日子是比以前小的。我还记得一个场景,很小的时候,父亲给我兜里装里了一把枣,刚开始时候觉得那一把很多嘛,吃得也不干净往地下扔,等看到还剩一小半了,不行了,甚至从地上捡没吃完的吃。四十岁就是这样一个时间,会导致你对时间感知力完全不同。”
罗振宇四十岁之后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他创办的“罗辑思维”成了一个很火的视频节目。
坐在对面的许知远,我见过一次,是在他创办的书店——单向空间举办的一次讨论会上。那期嘉宾是张向东,一个做了城市自行车的人。现场,许知远穿着拖鞋与嘉宾谈笑风生,讨论接近尾声时, 干脆端了杯红酒站在后面看着。
↑↑ 左为许知远
2006年,许知远和另外12位朋友创立单向街图书馆(后改名单向空间),并自掏腰包供养了9年才活了下来,现在好像还不错,开了三间店。除了书店,他还是一个出版人,作家,写了《那些忧伤的年轻人》、《这一代人的中国意识》等书,成为一个批判时代顽疾的愤青,理想主义者。
但按世俗观点,许知远并不算成功,至少没有罗振宇风光。但那又怎样呢?他在书店里只卖他喜欢的书,想起来就给读者录一段“单读”,不录就喝几杯红酒,手痒了就挥起笔刀骂这个堕落的时代。
再说卡夫卡。
他中学时就立志成为作家,写作是他生命和生活的中心。
在写作面前, 婚姻退而求其次。他曾在信中问未婚妻菲莉斯,“你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一种婚姻,丈夫大约2:30或3点从办公室回来,然后吃饭、上床睡觉,睡到晚上7点或8点,迅速而随便吃点东西,散步一小时,随后开始写作,一直写到凌晨1点或2点。对此,你真的会容忍吗?”
卡夫卡数次订婚又取消,与这有一定关系。他为写作牺牲了许多,但结果呢?他1924年死于肺结核病,生前只发表了零星文章,出版了几本小册子,反应平平。
他生病的最后几年,维也纳医院一名教授说,“一个叫韦弗尔的人写信给我,要我照顾一个叫卡夫卡的人。卡夫卡是谁,我知道,他是12号病房的病人。”在外人眼里,卡夫卡不是作家,而仅仅只是某个病房的病号。
直至二战,人们发现卡夫卡简直是个预言家。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怖世界中,K的命运成了欧洲人的共同命运,于是,欧美出现了卡夫卡热。50年代初,《审判》一书是当时最时髦的圣诞礼物。稍后,卡夫卡全集的出版,让他获得托马斯·曼、纪德、萨特、加缪等大神的一致公认。
生前无人知,死后盛名在外——真正的在外,肉体已经消失的卡夫卡无法感知了。你说,他有没有过“在夕阳照面之时,坐在淡白色的床单上哭”这种时刻?
我想一定会有。他生前如此敏感和渴望独立,认可自己的才华,一定也希望得到世人的认可。
所以,这样讲,卡夫卡是没有成功的。
但是,晚年的卡夫卡似乎也没有为自己感到悲哀,除了受疾病困扰外。因为他遇到了珍爱他的伴侣朵拉·笛芒。他决心扯碎一切羁绊同朵拉一起生活。
《卡夫卡传》里有两个细节让我很感动:
只有一辆敞蓬汽车用于从疗养院到维也纳间的交通。风雨交加。整段路上朵拉一直站在车上,试图用自己的躯体为弗兰茨遮风挡雨。
以及
朵拉掌握的东方犹太人宗教传统的丰富宝藏是令弗兰茨心醉神迷的不竭源泉;而这位年轻姑娘.对这位伟大的老师之爱和尊敬也丝毫不逊色,她同样爱着他梦幻般的、奇特的想象,这些想象轻而易举地征服了她。他们经常像孩子般地互相逗乐。我还记得,一次他们把自己的手一起浸入同一个脸盆之中,并称之为“我们的家庭浴池”。
他说过,“这里全面理解我的人一个也没有。假如有这么一个理解我的人,比如一个女人.那就意味着在所有方面获得支持,获得上帝。”
活着的卡夫卡没有得到世人的肯定,但起码他是朵拉心目中的男神。
这是一个迅速变动的时代,这也意味着你更加容易被外面的世界淹没。走在霓虹灯下,走在高楼大厦下 ,走在人群里,尤其一堆人等着过马路时特别明显。
不是谁都有小李子的命运。也不能打包票讲,成功之后的命运会持续下去。
只有内心才能是唯一不被改变的,是由你把控的,gala乐队称之为“追梦赤子心 ”。许知远仍然不会认同罗振宇的成功学,他会继续他的生活方式;卡夫卡声名再大,那是死后的事情,他并不会知道,他生前有他最爱的人,而恰好这人也爱他。
我的文学女神伍尔芙说,“要面对人生,要永远直面人生,才能知道它真正的含义。然后,不管人生是怎样的,都要去热爱它,然后才能放弃它。”
努力过,尽管不能大富大贵,但能养活妻子孩子父母;有过纯真的青春期,做过一些疯狂的事情;爱过,还得到几个陌生人的认可,好像这一生也没有太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