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之鹰 第二辑 第十二章

“罗马国立博物馆..这个怎么样，看起来还蛮不错的。”莉贝希奥手持一张旅游手册对尤里乌斯说到。

“嗯...印象中还算行，据说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不过上次去那也是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只记得里面有不少恐龙骨架外就没啥印象了。虽然新大陆上肯定有不少其他世界没有的古物种，但埃律西昂对于古生物的兴趣并没有这么大，毕竟作为罗马人的子嗣，我们更注重能宣扬历史的文化博物馆。”

(资料图)

“那也总得是个博物馆...不过下午五点就关门了，到时候来得及吗？”

“若是来不及明天再来嘛，眼下我确实没有别的事了...而在此之前，到站了，我们下车先吧。”

电车停在了一处公园前，这座面积广阔的绿地被唤作圣伯多禄公园，最初这里是隶属于皇室的狩猎区，后来被并入罗慕路斯宫成为宫殿的花园，再到后来又被划分出了成为了一处公共花园。时至今日这里已经是许多埃律西亚市民漫步娱乐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场合：不少说客会在公园里的显眼角落发动演讲。今天就有人站在高台上，向周围人的阐述着政府对高收入人群纳税太多，打击高端人才的斗志和积极性，要求政府降低税率之类的话。而群众对此的态度也很直接，对于在这种屁话，大部分都懒得去听，少数人则跑到他面前开始了具有罗马传统但不怎么有礼貌的辩论。不过或许这位演讲者也不太在乎，毕竟虽然围观的群众不多，但不少手持长枪短炮摄影机的记者正记录着他的发言，只要这件事情能见报，他和背后金主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了，尤里乌斯和莉贝希奥既不是来听别人演讲，也不是来散步聊天的。这座散养着大量孔雀的公园过去是罗慕路斯宫的花园，那自然有着与罗慕路斯宫连在一起的入口。虽然这个入口显然不会对公众开放，但受到皇帝邀请的尤里乌斯还是有资格通过那条通道进入罗慕路斯宫的。至于为什么要走小路，当然是因为走大路已经来不及了，由于罗慕路斯宫作为皇室宫殿的特殊性，这座不对外开放的宫殿并没有接驳上公共交通，通过圣伯多禄公园是在做电车的情况下最近的路线。

很快，在一处相对隐蔽的杨柳树丛后，尤里乌斯和莉贝希奥看到了一片被白色围栏和守卫于此的瓦兰吉卫队，虽然只是区区一个门，但这里依旧驻守着超过五名士兵和一辆启动着电机的轻型坦克，而围栏上随处可见大量的监控摄像头，可见皇室对皇宫的安放工作看的多重要了。

“当年伊琳娜二世就是从这条小门逃离皇宫，并逃出埃律西亚发动其支持者，才让内战规模升级的。虽然现在的博欧巴拿尔帕特-帕莱奥罗格斯王朝将这种‘背弃国家’的行为非常厌恶。但这道隐蔽的小门还是保留了下来并成为了皇宫的入口之一...虽然大部分时候没人会走这条路就是了。”尤里乌斯小声的对莉贝希奥科普到。

在通告自己的身份后，卫队士兵立刻跑到门卫室内打电话向内部汇报，而在等待了一会后，门卫室内的人给了个手势，外面的士兵便放行了。一位身着华服、看起来四五十岁且面容带着归化民特征的黄皮肤太监跑了出来，引领着两人向皇宫深处走去。而跟随着那位太监的还有两位持枪的内院卫队，不清楚是来保护他们的还是监视他们的。

整个皇宫的面积非常大，铺满大理石的道路上分布着大量衍生建筑，为皇室成员准备的私人小神庙和教堂、硕大的御膳房和负责为其他工作人员准备饭菜的饭堂、皇帝专用的罗马式澡堂、用来存放皇室宝物和绘画的宫殿以及供给这些工作人员居住的大量宿舍。而在这种地方是不会有什么游客的，在皇宫内四处走动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看似地位很低但实际也非富即贵的各种太监和仆人，以及大量列成小队巡逻的内院卫队士兵。

“这守卫比想象中严密的多啊。”莉贝小声的对着尤里乌斯说道。

“再怎么说这也是正经皇宫，保卫当然得森严了。这里是和哈德良宫可不一样，是真正的闲人免进了，之前还出现过拿着摄影机的外国游客不知规矩的游客想翻墙偷拍被粗暴逮捕引起外交纠纷的呢。”

在行走的路上不时能看到一些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尤里乌斯还是得和走在他面前的太监一样在经过他们时对其行礼，而他们也会礼貌的对尤里乌斯回礼——虽然估计他们同样不知道自己是谁。根据习惯，罗慕路斯宫里居住的一般都是皇帝和皇后以及他们的父母辈与皇帝的未婚子女，其他级别的皇室成员即使关系再亲近也得居住到其他皇室宫殿中，但奥古斯都诞辰节将至，今年的排场又如此宏大，估计还得授予不少爵位和封号，估计不少皇帝的远方亲戚会来到埃律西亚，那皇室宫殿内的其他房间就算最好的住处了。所以这些人看起来身着华服尊贵无比，维持他们荣华富贵的血缘估计还没尤里乌斯身上自己的高贵。

对啊，自己严格意义上也是个皇室成员，为啥偏偏就自己要在外面住酒店呢。

不过这些他既不敢，也懒得抱怨。在走过一个华丽的喷泉后，太监将他们领到了一个小屋内，这里是罗慕路斯宫的西塞罗图书馆，同时也是皇帝闲暇时的办公地点（今天是星期四，没有需要皇帝出席的议会，所以皇帝会在这天外出视察或待在皇宫内休息。）。太监将两人领到一处小房间内。

“凯撒里昂阁下请随我来。在此期间...”

“让我呆在这里等是吧，我懂我懂~”莉贝用略带怒意的笑容望着那个太监。“真正流程我也经历过一次了，真搞不懂为啥要这样安排。”

“这些都是为了安保考虑，请您谅解小姐，陛下只邀请了凯撒里昂阁下并未指明其他人。”太监平静的回复到，估计是已经考虑过要如何回答了吧。

“我当然能理解，总不能在皇帝的府邸无理取闹吧。”莉贝耸了耸肩后坐到了沙发上。“那么，尤里乌斯，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

怎么听着像是要去战场了。不过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尤里乌斯确实得收住他的嘴贫的毛病，严肃认真的与皇帝进行这场会面。在稍微打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后，他在那位太监的陪同下离开那个房间，走向图书馆的二楼，沿途的各个房间上都标示着“历史-古罗马-1”、“神学-基督教”、“历史-赛里斯”等字样，相信是藏书的分类吧。根据官方的说法，西塞罗图书馆主要包括政治、神学、历史、哲学四大类。文学藏书则较少，毕竟文学家不见得就会是合格的君主。但包括图书馆在内的皇宫自奴隶战争之后就少有对公众开放过，所以里面究竟有啥书籍也是个未知之数。

在太监的引导下，尤里乌斯来到一处坐着警卫的小房间内。图书馆外有看守警卫，图书馆内的书房外也有警卫，看得出来皇帝对于自己的个人安危确实非常看重，至于为什么...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据传前任皇帝提比略四世是在和当时还叫鲁奇乌斯的查士丁尼在一次宴会后“突发肠道炎”被送入医院并在数日后宣布退位的。据说当时提比略四世身旁的守卫都失踪，并在数月后宣布死于各种意外事故...当然了，这些都是他在法国听来的都市传说，当中掺杂着不少欧洲人对拜占庭式宫廷阴谋的偏见，但当中还是有点可信之处的，查士丁尼十一世激进的改革和反元老院倾向，以及埃律西昂这些年来政府威望的急剧下降，让皇帝多少会感到自己的人生安全受到威胁。

警卫纷纷起身向那位太监致礼，看起来这位太监的地位应该不低。那位太监以平静的语气回复并向他们通报尤里乌斯受到邀请要面见皇帝。

“额...斯波鲁斯阁下。皇帝现在还很忙，他还在面见另一位客人。”一位穿着礼服的内院卫队士兵回复到。

“啊，看来上一位客人还未出来。”太监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此时已经三点二十多了，显然皇帝与那位客人的面谈已经严重超时了，不过考虑到那位客人的身份和地位，这也没有办法。他转而问向尤里乌斯：“那么，凯撒里昂阁下，能在此稍等一会吗？”

“我没有啥不同意的选项吧。”尤里乌斯笑了一声后，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那就好，请阁下在这稍坐一会，我有事处理先告退了。”

太监走出门后，房间内的警卫也如松了一口般坐下。虽然承担着保护皇帝的职责，但此刻这些守卫并没有太紧张，一名坐在门前的守卫拿起报纸翻开着，另外两个守卫坐在稍远处的守卫则对着电视机上的马车比赛低声比划着。尤里乌斯以严肃的正坐姿势等待了一会后，皇帝依旧没有要他进去的意思，看来还得再等一段时间，于是他从作为旁的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也看了起来...《出巴勒斯坦记》，一本犹太裔埃律西昂人写的犹太历史，估计是为犹太复国主义造势的东西。

在看了一会后，书房的门被打开，那三位守卫又一次如弹射起步般站了起来，不过从里面走出来的并非皇帝本人。而是一个看起来虎背熊腰，穿着着华丽但与埃律西昂的暗灰色军礼服全然不同的服饰、顶着半秃头顶的男人。带有些许皱纹的面容看起来应该有三四十岁，脸上带着严肃而僵硬的笑容。在关上书房门后，他快步走向房间的出口，似乎全然没有看到正坐在一旁，在书本的掩护下盯着他的尤里乌斯。

待那个家伙出门后，尤里乌斯走到书房前还站着的那位守卫面前：“不好意思，我想打听一下，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刚刚那位？那位叫普里阿摩斯的斯巴达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可太知道了。“普里阿摩斯·阿希达穆斯·布拉西克？斯巴达流亡者的领袖？”

“是他，怎么了？你认识他？”

“..当然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呢，不过看他的造型完全不像是罗马人，所以问一句罢了。”

查士丁尼怎么刚好在这会会见这家伙？不过仔细一想到不是很奇怪，毕竟对方可是代表埃律西昂国内大量的斯巴达流亡者的利益，处于政治问题和私下会见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按照他们之前的猜想，斯达乔斯估计和普里阿摩斯之间有关系，那么皇帝在见自己前专门见他一面就显得很蹊跷了。不过眼下还不需要多想这些，既然皇帝的上一位客人已经离开，那很快就该...在尤里乌斯还在思考的时候，警卫桌子上的电话发出了蜂鸣声，那位警卫赶忙接起电话，在回复了一声后又很快放下，毕竟皇帝只是传达了一个很简单的任务。

“凯撒里昂阁下，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打开房门后，映入尤里乌斯眼帘是个非常传统的欧式书房，大量的书架围绕着中间的书桌摆放，在周围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个地球仪，就是不知道书房的真正主人是否有翻阅过这些书籍了。至少在此刻，查士丁尼十一世正坐在书桌后翻看着一些纸质文件，而不是看书。

说起来，皇帝刚刚才会见完普里阿摩斯，怎么又这么快审批起文件来了呢。“皇帝殿下，我来了。”尤里乌斯对着皇帝做了个罗马标准的反手礼。

“最近这几个月，你可经历了不少事情啊，凯撒里昂。”皇帝并没有抬头望向他，感叹了一声的同时用笔在一份文件上签着字。“不过我想你也获得了平常人获得不了的收获不是吗？”

“取决于您怎么看收获了，殿下。在我自己看来，我只收获了一个月的病假和一堆麻烦事，还有..敌人。”

“你知道我知道的东西，我也知道你知道的东西。所以让我们直接敞开天窗说话吧...在这之前，先坐下，孩子。”

火药味似乎有点浓重，不过尤里乌斯依旧提着胆走到皇帝书桌前的位子上坐下。然后听着对方继续说到：“在这两个月里，我一直听取着相关报告，看得出来你遇上大麻烦了。”

“这是当然殿下，斯巴达人的追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说起来，您和刚刚的那位普里阿摩斯先生聊过这些了吗？”

“我们没有证据是他所指示，那自然不能明面说这些。不过我告知因为前几天埃律西昂街区上斯达乔斯的出现，要对包括他在内的可能嫌疑人士进行一些调查，主要是搜集当日是否有不在场证明和嫌疑，他答应协助我们调查。所以呢，你可以试着等几天看看结果。”

“但我认为这种东西不太容易有结果，对吗。”

查士丁尼笑了一声：“没办法孩子，涉及到灵能者的案子很多时候都很麻烦，尤其是还涉及到外族人士。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稍微的...敲打他们一下。”皇帝做了个拍东西的手势。“我也很想将斯达乔斯绳之以法，这对我来说好处很多，但奈何我们做不到，希望你能谅解。”

尤里乌斯摇了摇头：“对于政治这种东西我不太懂，但我需要的更多是保证我自身的安全。要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三次...” 

“但你其实并不是特别害怕这些，不是吗。”皇帝打断了他的说话。“要是发生袭击，你可比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话倒是可以这么说，毕竟要是有所准备自己还是能和斯达乔斯相持一段时间的，但在这几次交手中，尤里乌斯得以获胜都是借用了环境和运气的因素，要是在毫无外力影响的情况下打起来，尤里乌斯大概率是不如对方的，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那玛格丽特那些人呢，他们可没有灵能，万一被那些斯巴达人找上门可怎么办。”

皇帝摊了摊手：“我已经给予她们保护了，甚至包括你在内。无论是警方还是特遣队都已经将你们列为特别照顾对象，变相帮那家酒店做了安保工作呢。再说了，从如今的局势来看。他们估计也不会再找玛格丽特麻烦，毕竟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那来找我麻烦就是可以被容许的是吧？”尤里乌斯不满的说道。

“毕竟从你提到过的一些信息来看，他们并不是想取你性命。说实话，我甚至觉得可以让你故意被绑架一次来探探他们的虚实，复刻一下你主动投靠马尔库斯那件事...”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实在不想在和那些斯巴达人有交集了。最好他们能原地消失。”

“比起消失我更希望他们相信，他们可以是埃律西昂人而不是斯巴达人，从而忠诚于我。”皇帝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就算说了，它也不会直接生效，而且你曾经说过你不喜欢政治，所以我们就不聊这些了。比起这些，我这次找你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询问一件事情：你和你弟弟的关系怎么样？”

“啊？”这个问题让尤里乌斯感到一丝难以置信，原以为皇帝找她来会商讨石棺相关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个？在思考了一会后，他回答到：“这么说呢，我想很难用很好或很差来形容，非常一般的关系。”

自从自己的弟弟小克劳狄乌斯出生后，母亲对其就格外偏爱，这背后可能有在生出了尤里乌斯和保莱塔这两位“怪人”后对有一对正常孩子的感激，但无论如何，这种偏爱造就了一丝偏袒，也让包括尤里乌斯在内的几个兄弟感到不平衡，但他的兄长们都还算年长，懂得忍让弟弟，尤里乌斯却不懂得。从很小起，两人就经常出摩擦。而当他的几个哥哥都在战争中离世后，母亲便出于对祖父的气愤而带着弟弟离开了法国回到教廷治下的罗马讨生活，长时间的未曾接触更是加重了两兄弟之间的距离感。

“如果一对亲兄弟直接的关系能用非常一般来形容，就显得很不一般了不是吗。”皇帝笑了一声。

确实，在讨论和自己姐姐的关系时，尤里乌斯就不会用一般来形容了，再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确实可以这么说，从十岁左右开始我母亲就带着我弟弟去了罗马，之后我们就很少见了。他对于我在法国时做的许多事都非常反对，包括我放弃在法国我爵位前往埃律西昂这件事，我们为数不多见面的时候，气氛也弄得比较僵。”

“这样啊...那么，你能否出面，邀请你的弟弟来埃律西昂一趟呢？”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尤里乌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你想故技重施，让我弟弟利用我们父亲的名望做你的党羽吗？”

皇帝点了点头：“你说的稍微有点难听，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怎么样，虽然之前的总督位置我已经许诺给别人了，但我依旧可以让他从别的官职做起，并在五年内升任元老。这对于你应该也有好处。”

尤里乌斯默默地点头认同查士丁尼的说话，但他并没有立刻给予回复，而是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如果我的一位亲戚当上了元老，那对我肯定是有好处的，但...请恕我不会帮你这么做，殿下，因为我不赞同您这么做。”

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对于这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他好奇的询问起来：“为什么？你自己之前说过是对政治缺乏兴趣，那你弟弟呢？总不会是你们兄弟不和所以不不想他荣华富贵吧？”

“这是哪的话，殿下，我和他的关系还不至于如此。我不赞同的原因是为了我弟弟好，首先他太年轻了，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尚未成熟的他并没有政治家因有的冷静和见识；其次他的性格...怎么说呢，虽然继承了我父亲的名字，但与我父亲或我相比，他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刻板印象中的富家子弟，带有传统意义上的尊贵和傲慢，这也是我与他不和的其中一个原因，从这点上来说他并不适合做政治家，事实上他自己多少也清楚，据我所知他在罗马学习的也是如何经商而非从政；最后则是虽然他也以红亲王之子自居，但他只是懂点皮毛。骨子里并不认可我父亲的思想...虽然说我也不完全认可我父亲，我想殿下您也未必完全认同，但如果殿下您要找一个能利用我父亲威望的人，那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我并不在乎他是否认可，他只要忠诚并懂得摇旗呐喊装装架势就好了。”皇帝冷冷的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认真的了解过政治，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只需要一个能替他们发声的偶像，你的弟弟小克劳狄乌斯有着红亲王的血统，这个噱头对于不少人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接下来他是选择当政府的应声虫还是御用反对党都无所谓，只要他能与我们配合就好了。”

“那也太讽刺了，我父亲将自己的血统视之为无物，他的崇拜者却玩起来血统论？”

“如果他们是真心崇拜你父亲，就不会连这些道理都搞不懂了。但许多人只是需要一个会替他们说话、替他们思考、替他们挨揍的圣人。反对他们眼中的错误，保护他们享用的权力，顺带宣泄宣泄心中的正义感。而竟然老克劳狄乌斯是个神像，那小克劳狄乌斯必然也会是。你弟弟只要足够聪明不犯下大错，说点人尽皆知的废话，维持住人设并时时刷刷存在感，那就他就能胜任这份工作。甚至比你还适合，毕竟你太聪明了，且明显比你自己想象的自视清高，高傲到不会享受世间崇拜。”

“嗯...我大概可以把这个当做赞美。”尤里乌斯摊了摊手。“不过话又说回来，殿下，就算是这样，我依旧认为现在的小克劳狄乌斯适合做这份工作。别的不谈，他还太过年纪，本身就处于希望找到可供膜拜偶像的阶段，有介于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暂时还是别让他做这件事比较好。事实上我的建议是，如果您真想寻找一位神像，或许可以等他至少成年，明确自己的人生理想后，再去找他。”

“但他可以趁年轻时来帝国接受教育，我们可以提供最优秀的大学和教师让他成为一位优秀的政治家。”

尤里乌斯情绪稍微有点激动，虽然在皇帝面前这样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他还是继续坚持的说道：“那也得等以后，等他变得成熟明事理一点再说...殿下，相信我，虽然我和他之间关系并不太好，但我确信现在让他成为一位说客对他和对您都是不利的，至少得看他成年毕业之后在做打算吧。”

“这样啊，那至少还有几年可等了。”皇帝平静的摇了摇头。“真可惜，如果他早一分来到这里我就能早一分拉拢更多的支持者了。”

“或许靠歪门邪道，您可以靠别的方式拉拢支持者，比如脚踏实地。”

“如果我提出的议案没法在元老院获得四分三以上的支持，那所有的改革都只会是空中阁楼。只有当布局完成后，我们才有可能正式开工...不过既然你表示反对，那我也不能强求，就这样吧，如果你觉得有天时机成熟了，可以来告诉我。”

“我保证会的，殿下...说起来，我也有一个请求。”

“哦？大可请讲。”

“在那件事情上，殿下您对我们的帮助我尤甚感激。”尤里乌斯小心翼翼的说道。“但眼下，我希望能继续调查一个与之相关，我最近发现的线索。一位叫萨穆埃尔的东正教主教，他曾经担任过那座教堂的主教，并且似乎和西格尔贝有联系。我希望能前往新亚历山大图书馆翻开帝国内部的历史档案，找找这个人的资料。”

“主教...”皇帝沉思了一会。“如果你需要进入档案库的许可的话，我可以给你，但要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毕竟我眼下还不是这么心急，想要在埃律西亚多玩一会。”

“这当然合理，趁年轻多玩玩没什么不好。不过这样的话，其实如果是一位东正教主教的话，你大可不必去新亚历山德里亚。”查士丁尼拿出一张纸，在上面一边写嘴里一边说道。“在圣母大教堂地下有一处地下图书馆，里面就存放了不少东正教文献和教会档案，当中就包括埃律西昂帝国以来，教会所有神职人员的名单，如果你对此还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圣母大教堂？”虽然不是个基督徒，但对于一个历史爱好者来说，这座目前现存最大东正教堂和其图书馆依旧有很高的吸引力。

“你想什么时候去？”

“几天后吧...事实上，我希望能得到一张永久的借阅证明。”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安排你在数日内有一次进入图书馆的机会...毕竟那涉及到教会的档案，我同意了也不代表教会会同意。”在纸上写完字后，查士丁尼拿起自己的印章盖上并将其装到信封中，再将其递给尤里乌斯。“明天之后的一个星期吧，我会和教堂那交代的。”

“太感谢了，殿下。”面对此等意外收获，尤里乌斯立刻接过了那封皇帝亲笔写下的借阅许可证。

“好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如果你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记得老老实实告诉布兰登。”

“额...我明白了，殿下。”尤里乌斯撇了撇嘴，然后站定恭敬的对查士丁尼做了个放手礼后向书房的出口走去。

查士丁尼一边目送着银发少年离开自己的房间，一边默默在一张纸上记下来“萨穆埃尔 东正教主教”几个词，然后他拿起手边的电话，拨通了新亚历山大图书馆馆长的号码。

“在你离开不久后，有个人从房间的门口走过，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在从圣伯多禄公园离开罗慕路斯宫的路上，莉贝向尤里乌斯提出了个问题。

“额...怎么了？”

“当时我坐在房间里面翻些书来打发时间，但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觉，我怀疑当时门外有灵能者经过，而且实力很强。”

说实话，其实皇宫里出现强大的灵能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皇帝也需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而灵能者就是最行之有效的保镖，据传法国的路易十三就组建过四位“魔法师”组成的小队保护自身安全。不过既然提到是在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尤里乌斯就想到一个可能：“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吗？比如身高体重什么的？”

莉贝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在皇宫里用灵能探测，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这样的话，就只能靠猜的了...在我之前，皇帝的上一位客人是普里阿摩斯·阿希达穆斯·布拉西克。我姐姐同学的父亲，埃律西昂境内斯巴达人某种意义上的意见领袖。”

“这...如果他是灵能者的话，那岂不是...”

“之后再想这些吧，看好周围有没有的士，要坐电车去罗马国立博物馆的话可就太麻烦了。”说着，尤里乌斯在大马路边举起了手，就看那位幸运的巴士司机能接到这单了。